妈妈与孩子(中)
那是1961年的圣诞节。我在俄亥俄州的一个小镇上教小学三年级。班上27个孩子都在积极参加"礼物赠送日"的活动。
教室的一角被一棵树装点得熠熠生辉,树上缀满了金银丝帛和华丽的彩纸。教室的另一角是一个涂着海报油彩由纸板制成的马槽,这出自孩子们那胖乎乎、脏兮兮的小手。有人带来了一个娃娃,把它放在纸板槽里的稻草上(假装小耶稣)。只要拉拉它身上的一条细绳,这个蓝眼睛、金发的娃娃就会说道,"我叫苏西",不过这都没有关系。一个男孩提出:"耶稣可是个小男孩呀!"不过苏西还是留了下来。
每天孩子们都会做点儿新玩意――爆米花串成的细链子、手工做的小装饰品和墙纸样做的德国式风铃,我们把这些风铃挂在了天花板上。但自始至终,她都是孤零零地远远观望,仿佛是隔了一道几里长的障碍。我猜想着这个沉默的孩子发生了什么事,原来那个快乐的孩子怎么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。我希望节日的活动能吸引她,可还是无济于事。我们制作了许多卡片和礼物,准备把它们送给爸爸妈妈、兄弟姐妹、祖父母和身边的同学。学生们在家里做了当时很流行“油炸"玻璃弹子,并且相互比着,要把最好看的拿来。"老师,把玻璃弹子放在热油锅里,让它们烧热,然后看看里面的变化。但不要炸得时间过长否则会破裂。"所以,我给每个学生做了一个装"油炸弹子"的小袋作为礼物送给他们。我知道他们每个人也都为我做了礼物:仔细剪裁、着色,或已粘集成串的书签;贺卡和特别绘制的图片;透明的镶边碗碟垫布,当然是手工编制的流苏。
赠送礼物的那天终于到了。在交换礼物时我们为对方亲手做的小礼品不停地欢呼叫好。而整个过程,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看着。我为她做的小袋很特别,红绿相间还镶着白边。我非常想看到她笑一笑。她打开包装,动作又慢又小心。我等待着,但是她却转过了身。我还是没能穿过她在自己周围树起的高墙,这堵墙将她与大家隔离了开来。
放学后,学生们三三俩俩地离开了,边走边说着即将到来的圣诞节:家中的圣诞树旁将发现自己心系已久的自行车和崭新发亮的雪橇。她慢慢地走在后面,看着大家拥挤着走出门外。我坐在孩子们的小椅子上稍稍松了口气,对要发生的事没有一点准备。这时她向我走来,双手拿着一个白色的盒子向我伸过来。盒子没有打包装,稍有些脏。好像是被孩子未洗过的小手摸过了好多遍。她没有说话。"给我的吗?"我微微一笑。她没出声,只是点点头。我接过盒子,非常小心地打开它。盒子里面有一条金色的链子,上面坠着一块闪闪发光的“油炸"玻璃弹子。然后我看着她的脸,虽只有8岁,可却是成人的表情。在她深棕色的眼睛里我找到了问题的答案。我在一瞬间明白过来――这是她为妈妈做的项链,她再也见不到的妈妈,再也不能抱她、给她梳头或一起讲故事的妈妈。她的妈妈已再也不能分享她充满童稚的快乐,分担她孩子气的忧伤。就在3个星期前她的妈妈离开了人世。
我拿起那条链子。她用双手接过它,向前探了探身,在我的脖子后把简易的项链钩系好。然后她向后退了几步,好像在看看是否合适。我低下头看着闪闪发亮的玻璃珠和已失去光泽的金色链子,然后抬起头望着她。我很认真地轻声说道:“哦,玛丽亚,这链子真漂亮。你妈妈一定会喜欢的。"我们已无法抑制住泪水。她踉踉跄跄地扑进我的怀里,我们都哭了。在那短暂的一刻我成了她的妈妈,而她送给了我一份最珍贵的礼物:她的信任和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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